嚴傳國夫妻倆在蜂場勞作。

嚴傳洋的蜂場位于一處干涸的堰塘旁，十分僻靜。

嚴維剛接到蜂農(nóng)技術(shù)咨詢電話。

嚴家兄弟轉(zhuǎn)場到劍閣縣后吃上團圓飯。

3月中旬，劍閣縣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已經(jīng)盛開。

　　養(yǎng)蜂業(yè)穩(wěn)定發(fā)展上靠天時，下靠地利，中靠人和。這次新冠肺炎疫情帶來的轉(zhuǎn)場延遲，就幾乎讓蜂農(nóng)嚴傳國的蜜蜂遭受滅頂之災。所幸，國家有關(guān)部門及時發(fā)了通知，他也聯(lián)系好了地方，目前轉(zhuǎn)場還算順利。望著遠方綿延無盡的公路，他不知道這條路到底有多遠，也不清楚前方是否還有花開蜜采。唯一確定的是，只要還有蜜蜂在，有老伴兒陪著，那他就得繼續(xù)走下去。

　　冬去春來，經(jīng)歷了一個冬天的分離，嚴家兄弟聚在一起，開始了又一年的遷徙。

　　“老嚴，吃飯了！”嚴家老六嚴傳國的妻子何盛蓮一邊從鍋里鏟起冒著熱氣的豇豆一邊喊。此時，女婿已從門外把厚重的太陽能電板搬進屋，倒放過來就成了餐桌，女兒麻利地擺上了碗筷。

　　正在屋外忙活的嚴傳國走進屋，摘下蜂帽，彎腰推開活動板房的窗戶，屋內(nèi)頓時亮堂起來。他從床邊拎來幾個空著的蜜筒，側(cè)平放在地上，提提褲管坐下來，又拍了拍手上沾到的花粉。

　　“打電話叫大哥他們過來吃飯。”嚴傳國話音剛落，侄子嚴維剛就扶著父親嚴傳文一前一后鉆進了屋。

　　3月15日中午，在四川省劍閣縣涼山鄉(xiāng)云鳳村嚴傳國的蜂場，嚴家兄弟聚在一起吃了春節(jié)后的第一頓團圓飯。

　　幾個月不見了，高興是免不了的。大哥嚴傳文專門拎了瓶酒過來，說是哥倆好好喝兩盅。酒過三巡，嚴傳國脖子開始泛紅，興致也起來了，讓侄子把飲料杯子騰出來，倒上酒，說年輕人也喝點，解解乏。

　　席間不知誰說起蜜蜂的事，嚴傳國沒吱聲，大家也都不說話了，過了好一會兒嚴傳國說了句“比起劉德成咱算好的了。”

　　大家還是不吱聲，又過了一會兒嚴傳國好像放下什么似的，又好像是給大家打氣，端起飯碗扒了一口。

　　“船到橋頭自然直，沒事，吃飯?！眹纻鲊f。

　　被蜇

　　“上靠天時，下靠地利，中靠人和?！眹纻鲊f，養(yǎng)蜂這個行業(yè)，風險太大了，除了祈盼天氣好、花旺蜜多，還要擔心蜜蜂采蜜后會不會中毒。

　　這次新冠肺炎疫情帶來的轉(zhuǎn)場延遲，就幾乎讓嚴傳國的蜜蜂遭受滅頂之災。“蜂箱前黑壓壓的一片死蜂，堆成了小丘，輕輕一捧，滿滿兩手……”說起不久前在楚雄的遭遇，嚴傳國仍然心疼。

　　原來，攀西地區(qū)、云南一帶春季氣候干燥，油菜易招蚜蟲，當?shù)匾恍┺r(nóng)民會噴施一點殺蟲劑?！敖裉爝@家打，明天那家打，蜜蜂根本關(guān)不住?！眹纻鲊f，如果能早一點轉(zhuǎn)場，情況會好些。

　　談話間，嚴傳國無奈地搖了搖頭：“人家也指著地里的糧食過活呢！再說了，能找到愿意租地給你放蜂的都算不錯了，哪還敢要求人家不打藥呢?！?/span>

　　這一次，嚴傳國平均每箱蜜蜂損失了近30％。在四川涼山州德昌縣老家繁蜂的嚴家老八嚴傳洋今年也折損不少?！懊肯涿鄯鋽?shù)量損失了20％以上，再不走可能損失更大。”嚴傳洋惋惜道。

　　轉(zhuǎn)場之前，嚴傳國好不容易聯(lián)系上廣元市劍閣縣涼山鄉(xiāng)云鳳村的村民劉勇，租了其門前空地進行放蜂?！拔覀円簿拖笳餍缘厥拯c錢，這么多蜜蜂堆在這兒，來串門的親戚朋友看了都害怕。這不，昨天我一不小心就被蜇了?！眲⒂旅[起的右眼，有些無可奈何。

　　房屋門前安了一處監(jiān)控設(shè)備，劉勇說，這是他花了200元從淘寶平臺上買的。劉勇也有他的考慮，“屋門口多了幾個人，安了監(jiān)控放心點?！?/span>

　　說到自己這些年養(yǎng)蜂的經(jīng)歷，嚴傳國印象最深的，是2018年4月在陜西放蜂時，蜜蜂不小心蜇傷了當?shù)匾晃淮迕瘛５狼?，賠上3000元，再送上幾瓶槐花蜜，嚴傳國強顏歡笑，希望能息事寧人。

　　嚴傳國自嘲道，自己走了三十幾年，卻好像沒有交到一個村里的朋友。他知道，像他這樣四處轉(zhuǎn)場的蜂農(nóng)，總歸不屬于任何一個鄉(xiāng)村。村民拿他們當“外地人”，“自己人”的花蜜被采了，理應(yīng)得到點好處。

　　會師

　　嚴家養(yǎng)蜂的手藝是祖?zhèn)鞯模絿谰S剛這兒已是第三代。嚴傳文兄弟姊妹10人，6個兄弟中就有4人以養(yǎng)蜂為生。在他們的老家德昌縣六所鄉(xiāng)花果村，說起養(yǎng)蜂的老嚴家，沒有不知道的。

　　每年冬天，他們在氣溫較高的四川攀西地區(qū)越冬繁蜂。春節(jié)后，這一帶油菜花逐漸凋謝，他們就得向北走，尋找新的蜜源地。

　　在四川，這樣的蜂農(nóng)有10萬人，其中7萬人養(yǎng)殖中華蜜蜂，3萬人養(yǎng)殖西方蜜蜂，嚴家兄弟屬于后者，一年大部分時間過著居無定所的遷徙生活。

　　嚴維剛從25歲時開始跟著父親學養(yǎng)蜂，今年已是第10個年頭。每年2月，他都會和父親一起，轉(zhuǎn)場到四川劍閣采油菜花蜜，在這兒待上個把月。等到3月下旬，再啟程去甘肅天水采蘋果花蜜。

　　“沒有疫情的話，2月中上旬就該出發(fā)，但春節(jié)過后，正是疫情防控形勢最嚴峻的時候，各地封路的消息傳來，大家心里著急又不敢動。”嚴維剛說。

　　春節(jié)后氣溫一天天回升，米易縣的油菜花眼看就要謝了，如果沒有新的蜜源，就只能給蜜蜂喂白糖。他們共有400箱蜜蜂，一晚上要吃600斤白糖，對嚴家父子來說，晚走一天就多近2000元的飼料成本。

　　2月中旬的一天，身在云南楚雄的嚴傳國看到了蜂農(nóng)群里轉(zhuǎn)發(fā)的一條通知，是2月15日農(nóng)業(yè)農(nóng)村部辦公廳、國家發(fā)展改革委辦公廳、交通運輸部辦公廳聯(lián)合印發(fā)的《關(guān)于解決當前實際困難　加快養(yǎng)殖業(yè)復工復產(chǎn)的緊急通知》，要求將轉(zhuǎn)場蜜蜂納入生活必需品應(yīng)急運輸保障范圍。嚴傳國半信半疑，順手把消息發(fā)給了嚴傳文。

　　“聽說有七八輛車到了高速口被勸返，還有一戶陜西蜂農(nóng)，好不容易到了四川，當?shù)卮迕癫辉缸尫滢r(nóng)進村，這戶蜂農(nóng)不得已連續(xù)搬了3次家，還有說必須集中隔離的?！备鞣N消息傳來，嚴傳國也拿不準了。

　　“轉(zhuǎn)一次場不容易，把400箱蜜蜂搬上車，6個人得干3個小時，1.3米的大掛車運費要8000多元，高速公路暢通了，萬一到村里不讓進可怎么辦？”嚴傳國與大哥嚴傳文、八弟嚴傳洋商量后，決定再等等看。

　　這一等，就到了2月底。

　　2月29日早上7時左右，劍閣縣涼山鄉(xiāng)云鳳村緊鄰108國道的一片空地上，兩輛來自攀枝花市米易縣普威鎮(zhèn)的大掛車?？吭诼愤?，車上400多箱蜜蜂便是嚴傳文父子的全部生計。

　　“比往年晚了十來天，說實在的，有點擔心?！眹谰S剛嘴里嘀咕著。這個瘦瘦小小的年輕人穿著一件領(lǐng)口有些脫線的毛衣，腳下的高筒靴沾滿了厚厚的灰塵，他小心翼翼地將平均一個60-80斤重的蜂箱緩緩抱下，熟練地解開栓蜂箱的繩索，蜜蜂“嗡嗡”地飛出箱外。他在活動房門前撐開折疊凳坐下來，搓了搓被繩子勒出紅印的雙手，長舒一口氣：“現(xiàn)在好了，總算過來了。”

　　大哥父子的順利轉(zhuǎn)場讓嚴傳國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在相關(guān)部門幫助下，嚴傳國和妻子何盛蓮辦理好健康證明，找到運輸車輛，3月1日晚上8時，夫妻倆帶著400多箱蜜蜂從云南楚雄出發(fā)，第二天下午6時，抵達劍閣縣的轉(zhuǎn)場地。

　　3月2日，嚴傳洋也帶著300箱蜜蜂，跟隨大哥嚴傳文和六哥嚴傳國的腳步，從四川德昌縣出發(fā)，前往劍閣。

　　冬去春來，經(jīng)歷了一個冬天的分離，嚴家兄弟總算又聚在一起，開始了新一年的遷徙。

　　運氣

　　65歲的嚴傳文養(yǎng)了一輩子蜂，要說收成最好的年景，得掰著指頭往回數(shù)。

　　“2008年到2012年，是收成最好的5年?！眹纻魑恼f，前年大部分蜂農(nóng)都虧本，去年能保本就算運氣好。

　　“我們就是運氣不好的那撥?！眹谰S剛在一旁訕笑道，“養(yǎng)蜂就是摸黑走夜路，這次走對了，下次就不一定了?！?/span>

　　2019年4月底，嚴傳文父子二人從甘肅天水啟程去陜西扶風縣采集早槐花蜜。因天氣驟冷，槐花受凍，父子倆采到的槐花蜜少得可憐。

　　2019年5月底，兩人離開扶風縣前往甘肅張掖采黃芹花蜜，沒想到當?shù)攸S芹花面積不大不夠蜜蜂采，又碰上噴施農(nóng)藥，蜜蜂中毒死了不少。

　　2019年7月底，兩人來到寧夏吳忠市采集蕎麥花蜜，不巧遇到大風，花被吹干了，花上蜜少粉也少。商量之下，他們決定在此地更換蜂王，期待能有更好的收成。

　　2019年9月初，他們輾轉(zhuǎn)來到四川眉山洪雅縣采集茶花蜜，卻因天氣干燥少雨，茶花少蜜，父子二人取蜜數(shù)量依然不理想。

　　對于蜂農(nóng)來說，能不能打到蜜，關(guān)鍵就在3月至9月這段時間。等到10月，天氣轉(zhuǎn)涼，花都謝了，蜜蜂無蜜可采，就需要用白糖喂養(yǎng)。

　　“一年轉(zhuǎn)場的車費3萬多元，白糖5萬多元，雇個幫手2萬元，打不到10萬元的蜜和花粉，就只能賠錢?！眹谰S剛說。

　　本想著今年能打個翻身仗，沒想到又遇到疫情?！巴砹耸畞硖欤蝗粦?yīng)該打了不少蜜了?！鞭D(zhuǎn)場到劍閣十多天后，嚴維剛的200箱蜂才起了500多斤蜜。

　　嚴傳國的運氣似乎要好一些。2月13日第一次起蜜，他的400箱蜜蜂已經(jīng)收了3000斤蜜、幾十斤花粉。嚴傳國說，如果可以再早一點到的話，收4000斤蜜應(yīng)該是沒問題的。

　　說到運氣，嚴傳國大方地露出右手，記者看到，在他的大拇指上多出了半截指頭，輕輕一動就會左右搖晃?！耙郧耙恢币詾樽约哼\氣不好，多了這么個累贅，干活兒也不方便，沒想到后來它卻給我?guī)砹撕眠\！”

　　嚴傳國說，有一年5月，他與妻子一起到吉林省樺甸市采集椴樹蜜，收成不錯，在當?shù)胤滢r(nóng)中開始小有名氣。他憑著右手的六個指頭，被很多前來蹲點收蜜的老板記住了。“買蜂蜜，找嚴老六”，很快，這個說法就傳遍了圈內(nèi)。

　　2月中旬，嚴傳國聽說了涼山蜂農(nóng)劉德成在云南省玉溪市易門縣蜂場自縊身亡的消息，立馬打電話向熟識的蜂農(nóng)了解情況?！八韵氩婚_，一是蜜蜂農(nóng)藥中毒，每天工蜂死得厲害；二是他給蜂群治蜂螨，用藥不太對，導致大量幼蜂離巢飛走。”嚴傳國說，這種情況，只要能快速轉(zhuǎn)場，換個環(huán)境，蜂群又會慢慢繁起來的，但偏偏又遇上了疫情。

　　“比起劉德成，我們算幸運的了，看到了國家發(fā)的通知，又聯(lián)系好了地方，一路還算順利。”嚴傳國止不住嘆息。

　　“天氣預報說明天要下雨，但不知道能不能下到這里來?！闭诜鋱龃蛎鄣膰纻鲊推拮雍问⑸徲幸淮顩]一搭地說著話，手里的活兒沒停下。他戴著蜂帽，小心翼翼打開蜂箱蓋，兩只手慢慢拿起一張蜂脾，蜂脾上爬滿了蜜蜂。嚴傳國熟練地用力一抖，“唰”的一聲，幾千只蜜蜂從蜂脾上掉了下去。

　　何盛蓮接過蜂脾，拿起長長的削蜜刀削掉蜂蓋，亮晶晶的蜂蜜從網(wǎng)眼的蜂巢中溢出來。她轉(zhuǎn)身把蜂脾卡進搖蜜機，麻利地轉(zhuǎn)動外側(cè)的把手，蜂脾快速轉(zhuǎn)動起來，蜂巢中的蜂蜜受到離心力的作用，被從蜂巢中甩了出來。

　　“往年這個時候，浙江老板已經(jīng)開始在路邊設(shè)點收蜜了，今年還不見人，也不知道今年價格怎么樣?！彪m然打到了蜜，嚴傳國心里還是“打鼓”。

　　不舍

　　說起5年前那次呼倫貝爾之行，老大嚴傳文眼神突然變得明亮起來，黝黑的面頰上閃現(xiàn)出一絲得意的神采。

　　從甘肅天水到內(nèi)蒙古呼倫貝爾，7輛車，1000多個蜂箱，7個人整整走了兩天兩夜。幸運的是，呼倫貝爾油菜花開得正旺，嚴傳文和同行的蜂農(nóng)一抬腿跳下車，快速卸下蜂箱，扎營花海，高興壞了。

　　如今，在兒女的勸說下，嚴傳文準備停下來?！皷|北的買家月底就過來，700元一箱，全買了?！眹纻魑母袊@道，“當然還是舍不得，沒辦法，年紀大了干不動啰，以后就只有讓維剛跟著叔叔們跑了?！?/span>

　　這些年，蜂農(nóng)養(yǎng)蜂規(guī)模越做越大。“以前100箱蜂就算大戶了，現(xiàn)在200多箱、300多箱的不算什么。”嚴傳文說，競爭越來越激烈，養(yǎng)蜂越來越不容易了。

　　“可不是，你看看今年沿著108國道有多少蜂場啊，一里路就有一個?！眹纻鲊f，都是疫情鬧的，往年去湖北、江蘇采油菜花蜜的蜂場，今年也都擠到四川來了。

　　嚴傳文不是嚴家第一個想抽身離開的人。2019年3月，老八嚴傳洋和老九嚴傳平就賣掉了所有蜜蜂，到拉薩打工。

　　到了冬天，在拉薩沒活兒干，嚴傳洋回了四川老家。沒忍住，又重新買了300箱蜂?！氨鞠胫e著也是閑著，冬天繁蜂，春天再賣掉，也能有點收入?！睕]想到遇到疫情，蜂沒繁起來，根本賣不出去，嚴傳洋又干起了養(yǎng)蜂的老本行。

　　嚴傳洋的蜂場距離嚴傳國的不到兩公里，這里背靠堰塘，蘆葦叢生，方圓一公里內(nèi)沒有一戶村民。嚴傳洋一個人，只有300箱蜜蜂的“嗡嗡”聲陪著他打發(fā)每日的閑暇時光。

　　“干這個自由，打工還是不習慣。”嚴傳洋有個習慣，每到一個地方，總會用手機拍張照打卡。在他的朋友圈里，記者看到，有12月眉山洪雅的林場、6月吉林黃泥河林場的野槐花，還有1月楚雄開得正旺的桃花。“蜜蜂們陪我走過的路，也要留點紀念嘛?！眹纻餮笥行╈t腆地笑著。

　　嚴傳洋的兩個孩子都在楚雄安了家，他自己常年一個人過著風餐露宿的生活?！皟鹤觽兊故菚B(yǎng)蜂，就是不愿意跟著我們干。”嚴傳洋說，近幾年行情都不太好，像我們這種老養(yǎng)蜂人，除了養(yǎng)蜂沒別的技術(shù)，不養(yǎng)了反而還不習慣呢。

　　3月14日傍晚，嚴傳國女兒一家從楚雄駕車到了蜂場，快2歲的小孫女甚是活潑可愛，簡陋的活動板房里立馬被歡聲笑語填滿了。

　　“女兒女婿不太忙的時候，就過來看我們。沒辦法，我們養(yǎng)蜂人就是這樣，蜂場在哪兒，家就在哪兒。”嚴傳國說。

　　嚴傳國也不是沒想過讓女兒女婿跟著學養(yǎng)蜂，把這個手藝傳下去。“太苦了，他們干不下來！”聽著嚴傳國嘮叨，一旁的何盛蓮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孩子們在城里打打工，也比干我們這行強。”何盛蓮說，養(yǎng)蜂在荒郊野外，別說其他的，就是洗澡、上廁所都不方便，多苦啊！

　　就像很多蜂農(nóng)已經(jīng)意識到的那樣，蜂農(nóng)老齡化趨勢越來越明顯。許多養(yǎng)蜂人都在50歲以上，35歲以下的年輕人幾乎沒有。

　　嚴家兄弟的團圓飯正吃得熱鬧，盼了許久的雨總算來了，細細綿綿的春雨落在活動板房的屋頂上，發(fā)出沙沙的響聲。

　　“快收花粉盒！”嚴傳國筷子一扔沖到屋外，妻子女兒也跟了出來，迅速拾起每個蜂箱前的花粉盒，背扣過來放在木蓋上。

　　原本黃燦燦的油菜花田，在春雨中顯得柔和朦朧起來，幾只野蜂還在高高低低地飛著。

　　嚴傳國望了望遠方綿延無盡的公路，他不知道這條路到底有多遠，也不清楚前方是否還有花開蜜采。唯一確定的是，只要還有蜜蜂在，有老伴兒陪著，那他就得繼續(xù)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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