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云如山峰，燈火似繁星。夜晚中的褚橙莊園，仿佛天地倒掛，恍若20年中，哀牢山的天翻地覆。

　　20年前，耄耋之年的褚時健最后一次創(chuàng)業(yè)，在這里扎下第一株冰糖橙，就像捅開了這方水土的禁錮。20年后，陽光普照下的11月，褚氏農業(yè)帶動下，整個云南新平的冰糖橙，泛著光的15.54萬畝橙林漫山遍野，那是一盞盞從0到1點燃，全縣產值11.97億元的新農業(yè)希望之光。

　　今年10月底的褚橙莊園開園儀式和產品說明會，恰逢褚氏農業(yè)20周年。像往年一樣，農民兄弟殺了1頭牛、3頭豬、6只羊，拔河、籃球賽、篝火晚會，熱熱鬧鬧地在褚橙莊園為即將到來的豐收載歌載舞。

▲褚氏農業(yè)20周年發(fā)布會現(xiàn)場

　　“像往年一樣”，放在農業(yè)來講，不亞于最高榮譽。意味著靠天吃飯的農業(yè)，在科學和技術的洗禮中，褚氏農業(yè)邁出了追求自身確定性的第一步?！跋裢暌粯印?，也是人們對褚橙最大的肯定。出生在磁鐵上的品牌，怎么逃過四面八方飛來的鐵箭?詆毀、吹捧，模仿、抄襲，唱衰、叫好，失望、希望——是7×24小時接受輿論和品質監(jiān)督的褚橙和褚氏農業(yè)。錯誤是不可能被輕易接受的，它所作的每個決定、每個努力都如履薄冰。

　　為了提升消費者口中那一點點確定性，每一天每一步都需要竭盡全力。

　　山巔正在收尾的“農民技能培訓學?！?，基地中心的科技小院和院士工作站，四大基地遍地開花，滿山遍野掛滿的橙子和老樹上長滿的新芽……隱隱中，“像往年一樣”的褚橙，今年的開園儀式又透露出某些不尋常。三年前，褚時健清晰的身影抽象成一種精神，三年中，褚氏農業(yè)總經理褚一斌默默把自己的大部分時間放在哀牢山上，做農民，做一棵橙樹，將哀牢山捶打成了自己的“哀勞山”，直至“愛勞山”;帶領新的褚氏農業(yè)完成了一輪輪的積“橙”成山和積“誠”成山。

▲褚橙基地

　　尋常的品類，具有精神象征的品牌;傳統(tǒng)的行業(yè)，充滿奮發(fā)創(chuàng)新的企業(yè);追求品質確定的褚橙，變化中的褚氏農業(yè)——

　　老的在繼續(xù)傳承，新的在不斷新生。變與不變交織的，就是今年20歲的褚氏農業(yè)。

　　01.尋找確定性

　　10月底的哀牢山，陰晴不定。褚一斌扶著欄桿抬頭望了望天上走著的云：“今年的天氣預報好像都不太準，按照這個下(雨)法，今年開摘可能要推遲?！?/span>

　　農業(yè)是不會哭的嬰兒，雨水、溫度、土壤、風速、日照，任何一個變量的改變，都會影響它的成長和發(fā)育。20年前，褚時健上山選擇冰糖橙的那一刻起，褚橙就一直在努力對抗農業(yè)的不確定性。

▲褚時健

　　多年后的今天，人們回憶起褚老，仍然會記起他手握小本兒，奔走在田間地頭記錄橙樹生長數(shù)據(jù)的身影。多年后的今天，人們再看褚橙，褚一斌站在父親畫下的延長線上，注重技術、數(shù)據(jù)，用結果倒推的目標管理法，成了柑橘種植甚至中國新農業(yè)發(fā)展的一桿大旗。

　　20年的種因結果，成就了目前褚橙每年28000多噸，產品持續(xù)增長，品質仍在逐年提升。

　　很多人認為這很難想象——在一個從來不產橙子的地方，種出高品質的橙子，并保證了品質長久的穩(wěn)定性。褚氏農業(yè)憑什么?

　　答案就擺在褚氏農業(yè)的每個細節(jié)上：它破除傳統(tǒng)，把老基地每畝146棵的果樹間伐到只剩80棵左右的，在新基地每棵果樹獲得2米乘4米的“闊景洋房”;它創(chuàng)新技術，針對性地研發(fā)出由塘泥、草炭、雞糞和煙梗等組成的有機肥;它嚴格品控，引入多條自動化分揀線，讓果徑可以精確到毫米，重量可精確到0.5克，無損檢測糖度，甚至實現(xiàn)酸度快檢。

　　顯然，這只是褚橙成功因素中很小的一個切面，20年磨礪的一些細碎顆粒。但無數(shù)這類切面和顆粒匯成的力量，從根本上保證了如今的褚橙和云冠橙品質，一年比一年更好。

　　事實上，確實是要更好。

▲褚橙采摘

　　“按傳統(tǒng)的來說，我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種好了。用量化發(fā)現(xiàn)問題，然后解決問題就是從1~2，從2到n。數(shù)字根據(jù)不同的環(huán)境參數(shù)修正，形成一個什么規(guī)律?生成什么標準?成本多少?時間多少?從數(shù)字當中找到哪些規(guī)律?”褚一斌說，“不能老是飛在天上去想一些空中樓閣的東西。我們就很簡單，冰糖橙糖度提升怎么操作，花斑果減量怎么操作，土壤的優(yōu)化怎么解決?”

　　一個人最大的榮譽是離開了，精神卻得到傳承。

　　與金蝶軟件的深度數(shù)據(jù)互動，與中國農大、華中農大等機構合作，建立院士工作站，引入大型機械化設備，多年來，繼褚老之后，褚一斌始終瞄準農業(yè)問題的目的和結果，量化問題，解決或排除過程中遇到的所有障礙，并不苛責于是一個人的力量，還是一群人的智慧。這才組成了褚氏農業(yè)愈走愈穩(wěn)，尋找到追求確定性的底層密碼。

　　用結果倒推問題，于變量中尋找不變，于規(guī)律中形成制度，于制度中形成管理規(guī)范和人才梯隊，這就是褚橙20年如一日的秘訣。

　　02.一顆永遠向前滾動的橙子

　　褚老剛走的那段時間，人們禁不住會問，沒有了褚時健的褚橙，還有沒有故事可講，還能不能被認可?

　　事實上，人們忘掉褚橙舞臺的高光，更能體會到產品本身的價值和魅力;更能感受到褚老傾己之力留下的人生最后作品，它的傳與承，進與守，化與變。甚至于，當高光散去，那些原本隱藏在角落里的價值和細節(jié)，迎來了各自人生的高光。

　　多年之后的今天，人們一定會記起2013年，褚老摁下兒子電話號碼的那一刻。褚橙是褚老融一生智慧培育的一棵巨大橙樹，2013年，褚一斌被父親召回國，是這棵大樹上斜著長出的最大一根枝椏。

　　剛回國后，從未接觸過農業(yè)的褚一斌被父親“趕”了出去，讓他自己去找塊地試練?！澳且荒晡乙粋€星期差不多跑一次對面的哀牢山，”褚一斌指了指對面高聳入云的大山，“一看到這種霧上到山腰以后，時速不過10來公里，90公里經常跑五六個小時?！?/span>

　　褚一斌穿上“老頭衫”T恤，讓自己從頭開始適應農民的身份，后來出席某些正式場合時，他甚至已經找不到正裝西裝襯衫，需要和同事借。正是由于父親的放手，褚一斌帶給了褚氏農業(yè)更多的變化，也為褚氏農業(yè)的快速發(fā)展的第二曲線種下了一粒關鍵的種子。

　　他去幾百公里外的云南保山市龍陵縣田坡村流轉了10000畝土地，比褚橙的6300畝還要大。自己召集了一個以80后90后為主的數(shù)百人的隊伍，分成14個組，種上了冰糖橙，產果后啟用品牌“云冠橙”。

　　如今“云冠橙”的品質直追褚橙，“今年的理化指標已經超過許多老基地?！?/span>

　　登上珠峰的，不代表自己就是珠峰。更多的是因為自己的渺小，而消弭在前赴后繼的偉大攀登者之后。褚老之后，再成就褚橙，又何止是難?

▲慶祝豐收的篝火晚會上，農民們載歌載舞

　　再次站在褚氏農業(yè)莊園的欄桿處抬頭望，遍野的橙樹掛滿了多年維持高品質不變的果子，而變化卻順著每棵橙樹下面用微噴技術拉起的管子，用新技術改良的土壤，蔓延開來……

　　2022年，褚氏農業(yè)最年輕員工——“小橙子”數(shù)字IP入職，用數(shù)字化方法拉近產品與用戶的距離，并用靈動和有溫度的內容、形象傳遞產品和品牌蘊含的精神價值，讓褚橙的形象從苦兮兮的“勵志”橙，一躍成為了“歡樂橙”。隨著褚橙在中國消費者中的認知提高，國外也出現(xiàn)了褚橙熱。泰國、加拿大、澳大利亞、新加坡等地的經銷商不斷發(fā)出要約，于是褚一斌打算乘勢嘗試褚橙出國，要讓“中國橙”的名片在國際上正式亮相。在與本來生活的合作之后，褚氏農業(yè)也在嘗試與拼多多、阿里巴巴等其他新興電商的合作，用扁平化的渠道流程，不斷去加大與用戶的接觸面，提高褚橙和云冠橙的消費認知。

　　更大的變化還是在根上。

　　站在褚橙莊園遠遠望去，遠處山顛一座嶄新的大樓已經進入最后的收尾階段——那是褚一斌自費籌建的農民技術培訓學校。80%的用途，用來讓農民兄弟進來熟悉果樹種植的基礎理念，進行標準化的培訓。另外20%，是讓走進褚橙的專業(yè)人才，有一個落地提升過程。

　　從埋頭種樹，到形成規(guī)范、制定標準、輸出價值，褚橙用了兩代人，20年時間。

　　變化遠沒有停止。

　　在“勵志”之外，如今的褚橙，更是“科技橙”“時尚橙”。近幾年，褚一斌大力引進高端專業(yè)人才，成立了院士流動站并建設了褚橙科技小院，帶領了許多博士和研究生上山。

　　田間飛舞的無人機，土里伸出的傳感器，科技與匠心緊密結合，基于標準化種植流程，褚橙開展了柑橘生長發(fā)育與品質形成模型構建、樹體營養(yǎng)吸收規(guī)律、土壤及葉片養(yǎng)分空間分布、褚橙綠色智能肥料、農戶間管理技術差異等研究。掌握因環(huán)境變化、果園養(yǎng)分空間變異、樹體周年養(yǎng)分需求等差異對果子的影響。通過田間設置的傳感器，對農作物生長所需土壤溫濕度、降雨、光照等環(huán)境信息以及農作物自身的生長狀況進行跟蹤、采集。用數(shù)據(jù)指導褚橙基地精準化、智慧化施肥管理，提高果實品質。

　　褚橙是一顆永遠向前滾動的橙子。一系列專業(yè)名詞背后，是褚氏農業(yè)新一代的傳承與埋頭苦干。用一群攀登者去實現(xiàn)質量第一，是褚一斌對褚氏農業(yè)未來的希望。

　　03.嘿·年輕·人

　　了解褚橙的人大致都曉得，褚氏農業(yè)的年輕人比例特別高，特別是褚一斌一手建立的龍陵基地，80后、90后的比例高達90%。

　　褚一斌不止一次強調，光有想法沒用，必須有人幫你把想法實現(xiàn)。表現(xiàn)在具體上，則是他重用年輕人，會用年輕人。

▲褚一斌與團隊合影

　　貼著“躺平”“垮掉的一代”等標簽的年輕人，為什么會選擇進入深山種橙子，為什么選擇與烈日為伴，和狂風暴雨跳舞的農業(yè)?

　　褚一斌有不輸父親對人性、大局觀的解構。為了說服大學生上山做研究，褚一斌仿佛變回了年輕時的那個交際專家：“在學校做學術突破，論文能寫得好的太多了。美國有多少農業(yè)院校?歐洲又有多少?如果只是關在實驗室做學術，能為我們農業(yè)產生多少價值?我們怎么跟美國、以色列比農業(yè)?反過來，進入一線學以致用，讓知識快速轉化為企業(yè)產品和利潤帶來的成就感、成功率和價值，不比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地做研究更實際和有用?”

　　與父親的強勢不同，褚一斌擅于換位思考，替對方想問題，找解決辦法。褚老艱苦創(chuàng)業(yè)時代，褚橙以褚老光環(huán)為中心，用專業(yè)主義獲得大量擁躉;褚一斌的二次創(chuàng)業(yè)時代，以褚橙精神為核心，共謀、共創(chuàng)、共護、共享的“一群人的橙”。

　　年輕人的戰(zhàn)斗力和創(chuàng)造力一旦被激發(fā)出來，就是所向披靡的特種部隊。

　　有一年，基地突然狂風暴雨，許多人從田里趕著往宿舍跑。褚一斌看到有個年輕人披著雨披在那里給橙樹搭支架以防倒伏。一問才知道，這位年輕人還是一名剛入黨的共產黨員。于是，褚一斌立即給支部書記打電話。話音未落，一群年輕人趕了過去，冒著電閃雷鳴，搶著把活干完了。

　　激發(fā)年輕人的斗志難，更難的是將斗志形成文化，成為褚橙精神的一部分。

　　“我們不能只鼓勵吃苦，吃完苦了以后怎么辦?”制度上，褚一斌將這種年輕人的積極性形成了公司晉升提薪的條文，“讓大家都知道吃苦是有回報的，吃苦的人都是優(yōu)秀的。”

　　正如一枚冰糖橙，它的皮是苦的，但是用心剝開，它的心卻似冰糖樣的甜。年輕人也是人，背井離鄉(xiāng)到大城市打工、創(chuàng)業(yè)，或者選擇留在家里種地，無非是選擇一種生存的希望和確定性。如果家門口就有賺錢的大好機會，有不輸于一線城市大企業(yè)的視野感和確定性，誰還會選擇背井離鄉(xiāng)?

　　龍陵基地上了規(guī)模后，龍陵基地里一個小伙子成為縣里的政協(xié)委員，代表公司的農民兄弟參政議政。慢慢地，在自己的努力下，這位年輕人代表的企業(yè)價值觀獲得更多人的認同，他也從縣政協(xié)委員變成市政協(xié)委員。

　　一個人成就褚橙，一群人傳承褚橙。

　　04.當我們談論褚氏農業(yè)時，我們到底在談論什么?

　　所以，現(xiàn)在的褚氏農業(yè)該怎么定義?

　　一家有追求農業(yè)企業(yè)?一個知名的冰糖橙品牌?又或者，一個用精神傳承凝聚起來的，以冰糖橙為載體的文化公司?

　　都是，又都不全是。答案或許要從2014年講起。

　　16歲跟著父親離開農村，到2014年50多歲真正的又回到農村。褚一斌用了34年。那年，他在一個村里談地，談完了天也黑了，村長、村主任就帶著他吃了點飯，說把那里最好的一個床位留給他，是他們會計的床位。

　　那是一個冬天，陰冷和潮濕是哀牢山的?？?。褚一斌摸到冷冷的被子蓋下去，各種味道就上來了。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開始認真思考，放棄國外“躺平”的生活，回來的真正意義是什么?

　　他形容自己的性格就像一個開關，一旦打開，就不會回頭。這也是他年輕氣盛之時，為挑戰(zhàn)父親，擺脫他的影子而一去不回的主要原因。

　　2014年，經過多方考察，他決定了在云南保山市龍陵縣開辟自己的基地。談到租地時他了解到，附近一畝土地租一年只要10來元。但他并沒有這么做。

　　他找到龍陵縣的政府部門，提出了一種全新的合作模式：他讓原來土地上的農民兄弟繼續(xù)種地，并按照年度勞動力的整體產出支付費用，比例是15%。并拿出1.5%給村政府，讓他們幫助執(zhí)行。

　　不用算就知道，這種合作模式不僅解決了土地的利用問題，同時解決了當時農村的扶貧問題?？h里、鎮(zhèn)里、村里的50多號人組成工作組一戶一戶去解讀這個模式，只用了10天時間就簽訂了合同。

　　隨著褚氏農業(yè)產業(yè)鏈的不斷延伸，其有機肥廠、選果廠、冷庫投入使用。在種植、管理、加工、建設的各個環(huán)節(jié)都需要相應勞動力，這就給當?shù)剞r戶創(chuàng)造了在家門口就業(yè)的機會，與農戶共同成功。

　　建立農民技能培訓學校，向外輸出人才、技術、品牌和產品，以“長工模式”為更多農民兄弟打工;重新制定股權激勵計劃，引入資本謀劃上市變成公眾公司，籌劃在昆明建房解決工人和子女的生活和教育問題……

　　——共富，是褚一斌堅持農業(yè)，并真正沉下心來的根本意義所在。

　　他和他的父親，真的很像。

　　站在褚橙莊園的湖邊遠眺哀牢山，整個褚橙莊園就像是躺在一個高聳入云的巨人懷抱中，并時刻接受巨人的審視。20年的創(chuàng)業(yè)悲欣走到今天，竹杖芒鞋也好，錦車玉馬也罷，無關風雨，只問前程，帶著褚氏農業(yè)繼續(xù)趕路，就是帶著一群人的希望繼續(xù)趕路。

▲褚一斌在褚氏農業(yè)20周年發(fā)布會上發(fā)表主題演講

　　20年，穿越了一道道起跑線，20年，只是開始，是站在未來農業(yè)的全新起跑線的開始。對于褚一斌來說，農業(yè)更像他的修行場——半生漂泊、閱盡繁華后義無反顧投身故土，在這樣磨練與證悟中完成自我的塑造。

　　“讓農民兄弟兜里有錢、臉上有光，成就別人，同時也就成就了自我。我知道這很難。年輕的時候，我站在紐約街頭，知道那是別人的世界，只能通過財富收入來衡量自己的價值，為什么不能在家鄉(xiāng)找到更廣闊的價值呢?”

　　現(xiàn)在呢?

　　“累，并快樂著?！?/span>